真实,不过是求得一份内心平静
观看电影过程中,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飞行员沈光耀的一句话“这个时代缺的不是完美的人,缺的是从心里给出的真心,正义,无畏和同情”。这句话,不仅适用于那个时代,也适用于这个时代。如若深究这四个词语,叩问自己的内心有没有践行,是一件痛苦的事,因为我不敢百分百地说自己遵守着。这个电影中,跨越时空,讲述四代人的故事,不同的选择,不同的命运走向,但都探讨了同一个问题:真实。
光是电影的主题就让我感动,在这个时代,“真实”是一个缥缈的词语。谈论它是羞耻的,是神经质的,像笑话一样,是遭别人偷偷翻白眼的存在。用它来夸奖别人是艰难的,小心翼翼的,不敢随意拿这个词语来形容别人。
一是羞赧,不像四处宣传的主流价值观,“真实”更为私人隐秘。当发现别人身上有这种特质时,只会暗喜,保持一份默契,互不叨扰彼此的羞怯。二是忧虑,万一对方心里不这样想怎么办?很怕自己不合时宜的认真,暴露了自己的秘密,也把对方弄得不知所措。把自己珍视的东西袒露在“非同类”面前,是一件羞耻的事情。所以啊,在这个时代里,“真实”一词的处境如此尴尬,不敢声张,只能独自坚守。
在这部电影里,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谈谈“真实”。无论是1923年只知道埋头苦读的吴岭澜,还是1938年壮志凌云的沈光耀,又或是1962年身处集体主义背景下的陈鹏、李想和王敏佳,以及21世纪的企业高管张果果,着四代人一次次在内心追问“真实”二字。什么是“真实”呢?是听从我心,不问西东,爱我所爱,行我所行。
追求真实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任性,而是做出选择后能够无怨无悔,能够坦然平静地面对自己的内心,是有勇气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一切后果,是在遭遇挫折时不抱怨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。追求真实是一种勇气,是一种承担,是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所说的“一种从心灵深处漫溢出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与喜悦”。
有人在看完电影后,会觉得所有人物角色都是“不食人间烟火的”,仿佛他们生来就是真实的,就拥有崇高的品质,是我们凡人所不能效仿的。但这恰恰不是导演的目的,仰慕和瞻仰都是后人给的,活在当时的他们,就像彩蛋里的“路人”一样,只是岁月的背景板,并不“高人一等”。和现在的青年人别无两样,面对前路一片迷茫,他们只是听从内心,选择和承担。
擅长文科的吴岭澜,看着迟迟不能提高的实科成绩眉头紧锁,和高一时面对文理分科的我别无两样。实科救国的热潮,同龄人的选择,迫使他追随他人选择实科,却始终纠结困惑。而在梅校长和诗人泰戈尔的启发下,他接纳自己的本心,坦然地选择成为教师。此刻的“真实”就是摒除外界杂音,听从本心,接纳原本的自己。
沈光耀,在亲眼目睹战争残酷和国家危亡后,违背“不从兵”的家训,成为一名飞行员,最后以身殉国负了家。在沈母看到“妈,对不起”四字时,观众泣不成声。他这一生可以选择很多方式度过,却偏偏选择最壮烈的一种。在旁人看来,是一腔热血的爱国热情使然。但对于沈光耀来说,这是他想做的事情,是时代所迫,更是内心所想,他只是真实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。
在那个特殊年代,王敏佳只是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,却被污蔑和暴打,险些丧命。而陈鹏,面对任何人都要和她划清界限的王敏佳,依旧深爱,永远做那个为她托底的人。在外人看来,这并非易事,意味着同伟大的集体作对。但对于陈鹏来说,这只是一份纯粹的爱,不会因为世俗偏见和容貌而改变。他只是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心,真实地认识面前这个女孩。
身为企业高管的陈果果,却也避免不了沦为高层搏斗的牺牲品。面对过来人“你别吃这个亏”的告诫,没有人能心平气和地继续救助他人。但是在无数次梦中惊醒后,在无数次纠结与困惑后,他还是选择了“我和他们不一样”。而最后的胎毛笔也安慰了他:其实,在这个世界上,人的感情,不止有那么一点点。
如沈母所说:“我怕你连这一生要怎么过都没想好,就连命都没了”,其实这所有的挣扎与思索就是“想”的过程,也是一生的意义所在。这一番挣扎后的真实,显得更为珍贵。这种保持真实的力量不是人与生俱来的,而是在选择,告诫,犹豫,伤害后,依然坚持选择了“真实”,而只不过是为了获得一份内心的平静,像张果果一样可以好好睡上一觉。
选择“真实”是一条艰难的路,道阻且长。为了这一份平静,要付出很多代价。这是一种选择和承担。是你在那么多舒适的路中,选择了一条不那么好走的路,要面对嘲笑,欺骗,伤害,要承受不公。甚至在要接受无数次的自我怀疑,但是依然选择真实,听从内心的声音,选择承担接下来面对的一切,而无怨无悔。
这份“真实”在现在这个时代显得更为艰难。很多人感慨着“时代不同了,人也不一样了”,过去的时代一定是黄金时代吗?未必。任何一个时代都有好有坏,只是那些珍贵的人,让后人对他们所处的时代有了不一样的解读。与其说是时代决定了我们,不如说是我们选择了时代,是我们选择让它成为一个虚伪,人情淡漠,工于心计的时代,是我们选择了一条容易的路,选择成为不那么真实的人。电影的结尾有一行字:致珍贵的你。这条“真实”的路,道阻且长,而你却依然选择和承担,所以你才珍贵。
这部电影有很多不足之处,但她传达的主题足矣。对于偷偷坚持真实的人来说,像是一个官方认证:存在这样的时代,存在这样的人,选择了一条不完美的路,也能走得安心踏实。对于处于犹疑和困惑中的人来说,像是一个参考:每个人都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来决定这个时代,尽力保留自己本来的样子,不轻易让本来的自我被现实打破。
有些人认为这部电影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呼吁众生,但是仔细想想,“真实”是什么?是听从本心,无问西东。坚守自己本来的样子,坚守事实本来的面目,这其实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,现在却被当成道德要挟。
我知道,促使我们改变的原因有很多,但还是希望你审视自我,保留善意的上限可以多一点。哪怕艰难,这样珍贵的你,保持一份真实,也无关其他,只为求得一份内心平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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