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个无赖一样认真地生活
并不是一个资深星爷影迷,他演电影的时候,我还很小。这几年他拍电影的时候,我长大了。每一部都会观看,大概是出于一种盲目却又很执着的信任。常听到“我们都欠星爷一张电影票”,这句话在被一些人嘲讽消费的同时,我想更多的是影迷的心声。星爷陪伴着八零后和九零后成长,那些少年时笑着看过的电影,却让成年后的他们哭出声来。
流泪意味着懂得,懂得了年少时无法体会到的东西,也失去了少年时独有的不谙世事。悲剧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,那星爷的喜剧呢,是把生活的真相隐藏在喜剧外表下,“我是想让你笑的,你怎么还是哭了”,在笑过哭过之后还是要继续“努力!奋斗”啊。
而我作为一个98年的成年人,只隐隐约约记得小的时候跟着家里大人看过《九品芝麻官》,当时只是在哈哈大笑吧,其实也不知道笑什么,只是跟着旁边的大人一起笑而已。第一次认真看的星爷电影是《西游降魔篇》,先在网上看到宣传和花絮,发现跟记忆中的人长得不一样了,常戴着帽子,头发略花白,眼神却很干净。也许这么说很矫情,很虚假,但是我很少看到年过半百的中年人,眼睛里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童真。
看他拍摄时严肃又好玩,宣传时说着标准的宣传语,又时不时讲个冷笑话,还是个有趣的成年人。无端地产生一种没来由的信任感,不管是《美人鱼》,还是《西游伏妖篇》,网上都有人叫嚣着“我们没有人欠周星驰一张电影票”,部分人只是跟风踩,部分人可能真的失望。在过去的成长里,我并没有选择星爷的电影陪伴我,所以也永远不会有“我们都欠星爷一张电影票”的期待和承诺。我只是靠直觉,和并不丰富的生活经历,在电影里聆听他想要讲述的故事,感受他想要传达的感情。
在看《喜剧之王》之前,就听说这是星爷用喜剧演绎的悲剧,所以一直不敢看,怕未曾经历生活艰辛的我,提前在电影里看到生活的真相。在看这部电影时,我一度看不下去,因为想哭,不是感同身受,也不是恐惧胆怯,只是被星爷的演技折服。他把一个对梦想有所坚持,却又一事无成的平凡人演绎得淋漓尽致,形象到近乎残忍。
在跑龙套时,一次次争取着多一点戏份,满足自己想多演一点点戏的愿望,不甘心就那样死去。近乎无赖地询问有没有需要去演戏的机会,哪怕明知没可能。哪怕刀在眼前,也要拿走属于自己的三盒饭,不多拿,也绝不多拿,“因为我可以吃演员这碗饭”。一遍遍强调“不要叫我是死跑龙套的”,可不可以去掉那个死字。
这些执着的小小坚持,在别人看起来太可笑了。明明就是个失败的人,梦想根本就一文不值,已经任人践踏了,还去计较这么一点点自尊,显得可笑至极。生活就是这么残忍,它才不管你有没有梦想,就是要一次次蹂躏你。
当星爷尴尬的笑容,垮掉的脸,眼睛里的乞求,展现在镜头前时,我真的想哭,生活怎么能把一个人欺负成这样呢?这个人被蹂躏成这样,怎么还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和执着呢?一次次告诉自己“努力!奋斗!”,一遍遍翻看演员教科书,一次又一次被侮辱践踏,在接近梦想时却又被玩弄,紧紧抓着剧本不肯松开的手。真是可怜又可敬,面对生活的玩弄,却不愿改变自己的坚持。
“坚持”一词没有听起来那么励志和坚定,它不是从一而终,也不是一个人的自我斗争。它是一次次和失败交手,接受世界和他人的审判与嘲讽,在自我怀疑和深切失望中推翻又重建,是想放手,又伸出手。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情绪动物,如果没有情绪的话,坚持就只是一个体力活,没有失望,没有怀疑。但偏偏不是,面对残忍的生活,你只觉得“眼前漆黑一片,什么都看不到”,却又只能安慰自己“也不是,天亮之后会很美的”。
我很庆幸我没有在很小的时候看这部电影,那样的话,估计我只会觉得这群人实在是太可笑了。那样的话,成年后的我再重新看时,肯定会泪流满面,为不再年轻的星爷,为长大的自己,为生活的无力感。现在的我,只会难过,我的确提前感知到了生活的真相,多多少少预见到自己的生命里会有这么一段日子。
可是没有那么害怕,那么惨的星爷不仅挺过了黑暗,还保留了自己的童真与坚持,那么让人想哭的尹天仇努力让我们笑,所以我们一定要哭着,笑着,坚持着,等很美的天亮到来。哪怕操蛋的生活无数次想让我们放弃,也要像个无赖一样就是不肯放手,守得住那份认真与坚持。
在命运面前,人是那么渺小,对命运的反抗显得微不足道。像个挣扎的小丑,不如直接认输来得体面。可就是不能这样,我从来没想过成为一个不平凡的人,我只是想认真地平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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