唏嘘当年点歌台——电视台赚钱的头块牌!
文|林刚;来源|公众号“刚刚讲过”
有这么多人去花钱点歌吗?还真有。因为在那时,电视台的神秘性与权威性依然非常之高,把自己以及亲朋好友的名字变成字幕打在电视机上,这是一件多么荣耀又有面子的事情啊。
有朋友问:“虽然说如今电视台的业务不是太好了,可好歹也是事业单位,怎么网上也会看到有电视台欠薪、电视人也开始拉横幅维权了呢?”
要说这事很不情愿按照事业单位的模式收支两条线、把大量利润上交,所以大多都改成了自收自支的事业单位,因为这样自己可以支配丰厚的利润,日子过得很好。
但不曾想风云突变,市场一翻脸,如今也就撑不住了!
要说早年电视台赚钱,不得不提到一项红遍大江南北,成本低廉、模式简单、最后老百姓还喜闻乐见、乐此不疲的节目样式——点歌台!
以至于许多规模偏小、基础较弱的小地方台,就靠着它的最初积累,买起了小车、盖起了小楼,赶上了现代广电的黄金时期之路。
点歌台节目的雏形是源自广播电台。90年代全国各地开始学习珠江经济台,搞起直播、引入热线,与听众互动,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为听众向亲朋好友送出各种歌曲祝福。
同一时期,音乐MV兴起,而把类似节目搬到电视屏幕上,将祝福信息转成字幕表现的形式,更能够打动市民百姓,点歌台节目一下子就火了。
电视台开办一档点歌台栏目很简单,首先准备一批流行歌曲的MV,这些MV的来源后面会讲,当然是越多越好。
然后设个对外窗口,接受观众上门填写点歌要求:选择好歌曲后,一般允许填写二十字以内的祝福话语,头尾会署上被点歌与点歌人的名字,当然这里可以是化名或昵称,原则上你们自己能搞明白就行。
收费后,电视台只需要通过最普通的字幕机,将这些信息与被点的歌曲合成一版字幕,一首一首地串联成节目带,也就OK了。原则上,配备1-2个人就搞定了。
那么我们再来看一看点歌台能收到多少钱呢?一首歌差不多4-5分钟长,所以足够在一首歌里允许显示三个人的祝福信息。
地市台会收费每人100元,如果有人想独占,那得多出到500元,是企业的话会更提高至800-1000元,所以综合平均一首歌至少收入400元。
日播型节目,正常安排一小时能播出15首歌,收入6000元,不算特殊节假日的扎堆,一个月18万,一年至少200万收入。
200万收入在90年代是个什么概念?这么说吧,1995年我去山西采访,山西省台一年广告费收入不过2000万。
无锡台算是江南特例能超山西台,不过3000万,旗下两个频道的点歌台收入400万已超过10%。
而这点歌台节目收入稳定,到了经济稍差一点的地方,不过把单首歌价格降了80元、60元或者是50元,却同样可以收入过100万,但是在小地方的电视台收入就远不是10%,甚至能到50%!
在那个年代,四级办电视的政策开始推广,地级市与县级市都开始赶时髦开出了自办频道,除了地方新闻之外,自办节目的能力较差,做点歌台就成了简单又容易见效果的节目。
那时又是全中国流行歌曲最火最受欢迎的年代,新歌几乎是出一首火一首,带动了它们的MV不断地流行与推广。
所以地方越小,这点歌台的节目时段就越敢放长,就有见过有的地方晚上6点放一小时,8点放一小时,10点再放一小时,反正老百姓爱点,观众也爱看,这个钱不赚白不赚。
那么,有这么多人去花钱点歌吗?还真有。因为在那时,电视台的神秘性与权威性依然非常之高,把自己以及亲朋好友的名字变成字幕打在电视机上,这是一件多么荣耀又有面子的事情啊,50元到100元的价格虽然不低,但绝对承受得起。
同时,更因为老百姓都爱看这样的节目,所以这点歌台又成了最早的商业推广平台,许多单位以及商家都发现,虽然单位点歌价格更高,但是通过点歌,传播企业形象、推广企业品牌,却是一件非常合算的事情。
回头来看电视台的成本呢?除了上面提到的1-2个人负责登记与做字幕之外,几乎没有任何大的成本。
因为这里最大的一项开支——MV版权,在那个年代是不存在的:因为那时的电视台,几乎所有的MV歌曲都是盗版盗录的,最多翻录自音像磁带,虽然来源正版,但并非供电视台商业使用,所以还是盗版。
然后从中央台、省台的一些晚会中收录,同样无授权,只是同一系统内,那时不被追究,到后来,索性有的台会通过卫星天线从香港的音乐频道直接收录最新金曲,一样是盗版。
电视台的点播台公然使用盗版MV赚取大量可观利润,除了在那时,整个中国社会对于版权意识都没有较好的认识之外,第二个原因就是那时广电机构是局台一体,电视台本身就是各地文化市场的管理者与执法者,哪里会去为难自己。
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,尚处于蓬勃发展的流行音乐自己发现,各地的点歌台往往是他们歌曲的最重要传播与宣传渠道,点歌台点播得火的歌,它在市场上的磁带销量就看好,这点关联也让歌曲版权所有者对此睁一眼闭一眼了。
而如今,关于点歌台的记忆,也成为了那个年代极富代表性的场景之一。许多人都开始充满情感地回忆:
孙悦的祝你平安、周华健的朋友、付笛声的知心爱人,还有不同版本的生日快乐,反正这些歌就托了他们的好名字,在电视台几乎每天轮一遍地播,都要看吐了……不过……关键是,大家还是开在这个频道上不愿换台……
还有张学友的吻别、叶倩文的潇洒走一回、孟庭苇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、刘德华的忘情友、郑智化的水手,绝对百听不厌、绝对百点不滥,哎哟,不能说了,再多说都暴露年龄了!
那时在电视台工作,有时忙起来也会去点歌台帮忙。虽然整个歌曲库的磁带满满几大柜子,事实上经过经验摸索,往往在80%的时间里,用五六盘磁带就能解决所有节目——因为说句实话,那时的人点来点去,跑不出这几盘磁带里的热门金曲,也由此可以见得点歌台对这些歌曲传播与成名的巨大作用了!
只是,时过境迁,电视时段价值不断开发并增值,点歌台在日常娱乐方面的作用也不断减弱,再加上版权问题、隐私问题、纠纷问题的不断涌现,2000年之后,这一节目样式开始从各地电视台消退,逐渐成为旧广电的记忆之一,也成为广电辉煌往事的代表性样本之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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